得知了这穗灵花的作用后,黄雪梅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便收回了目光,依旧单手负手,静静地站在一边。

  顾少安也相继将剩下的一些盒子打开。

  剩下的盒子里虽然没有如穗灵花以及黑木旬波花这样价值高昂,但同样也不可多得。

  若顾少安甚至峨眉派想要收集到的话,都只能依靠运气。

  就在这时,黄雪梅开口道:“这些奇花异草,稍后我会安排人手送到你峨眉去,让你过来看看,只是为了确保有没有对你而言特别重要或是珍贵的药物,由你自己先行处理。”

  不等顾少安开口,黄雪梅出声道:“比起你做的,这些东西不过只是身外物,用得上,就无需拒绝。”

  顾少安虽然不是挟恩图报的人,却也并非矫情的人。

  就这天龙秘库里的药物,确实都是顾少安平日中用得上的。

  旋即,顾少安回应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黄雪梅点了点头后没再说什么,转身带着顾少安离开了秘库。

  返回到听雨轩后,黄雪梅询问道:“接下来你是准备直接返回峨眉?”

  顾少安点了点头示意。

  距离消息送往峨眉已经过了半个月。

  距离宴请八方的时间估计虽说还有有两个多月。

  可作为峨眉派现在的少掌门,也是峨眉派真正意义上凝元成罡的武者,顾少安越早返回峨眉,灭绝师太等人也越能早日心安。

  一番闲谈后,顾少安也未过多的停留。

  将刚刚拿到的两种药物放入包袱里面后,便向着山顶入口而去。

  “黄姑娘珍重。”

  “保重!”

  话音落下,顾少安提气纵身,身形好似白羽一般轻盈的向着山下飘去。

  几个起落间,身形便已经到了山腰。

  百息后,随着顾少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黄雪梅方才缓缓转身。

  而在转身的瞬间,黄雪梅眼中的平和便被冷冽所充斥。

  “来人!”

  冷漠而傲然的声音刚刚落下,数道身影便从两边杂草中闪出,半跪在黄雪梅的身前。

  “吩咐下去,三日后,前往信阳府,肃清天龙门。”

  面对黄雪梅所言,身前跪地的一名天龙门长老抬起头:“掌门昨日才离世,我们是不是”

  然而,未等这名天龙门长老后面的话说完,黄雪梅背负在身后的右手忽然抬起,手背微微后弯后猛然前推。

  “轰!”

  下一秒,一股浑厚的掌劲瞬间透掌而出轰在这名天龙门长老的肩头,将其掀飞数丈后重重摔落在地。

  “我是吩咐,没和你商量。”

  声音冷漠轻缓,冷漠,却又带着一股凛然的霸道。

  黄雪梅缓缓转身扫了剩下的几人一眼。

  “还有意见吗?”

  剩下几名天龙门长老连忙恭声道:“谨遵少掌门令。”

  闻言,黄雪梅皱了皱眉,随后开口道:“你们叫本座什么?”

  声音之中的冷漠和不满引得跪在地上的几名天龙门长老身体抖了抖。

  其中一人思索一番后快速开口道:“谨遵掌门令。”

  另外几人闻言,也相继开口附和。

  至此,黄雪梅才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

  山风呼啸,吹动了黄雪梅的衣角。

  可黄雪梅身上的睥睨气势,却如同火焰一样,在这山风的吹拂之中,越发的旺盛。

  四月的气息如轻烟般弥漫在蜀中大地。

  时值正午,虽已入春,但连日几场微雨的浸润,让渝州城依然带着一股湿漉漉的清凉之意。

  天光并不算明媚,几片稀薄的云絮慵懒地浮着,阳光便从云隙间筛下,落在城内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光影斑驳。

  空气里混杂着雨后泥土的微腥、沿街食肆蒸腾而出的饭菜油香,以及角落里不甚洁净之处飘散的淡淡异味。

  行人的步履踏过积水未干的石板,发出“啪嗒”的轻响。

  街边垂柳吐出嫩芽,青翠欲滴,在这湿漉漉的底色下,愈发显得生机盎然。

  顾少安步履从容地穿行在渝州府城的街巷间。

  一身金白长衫,配着挺拔的身姿,出众的气质以及相貌,使得街上来往的女子忍不住目光频频落于顾少安的身上,眸光生亮。

  抵达渝州府后,以顾少安现在的脚程,想要赶回峨眉派,不过也就是几天的时间。

  一路不停,直至到了最为热闹繁华的城东时,顾少安才放缓了脚步,时而进入一些商铺或点心铺子,挑选着给周芷若,杨艳以及梅绛雪的礼物。

  半个时辰后。

  怀揣着刚刚买的几件首饰重新走在街上,就在顾少安思考着到哪里去祭自己的五脏庙时,一阵喧闹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眺目望去,却见十几丈外街口稍显空阔处,已然围了一圈看客。

  顾少安蹙了下眉,但渝州府属于峨眉派的势力范围,顾少安还是上前。

  随着临近,却见人群中心,一个年轻女子跪伏在地上,发髻松散,鬓角凌乱,身上仅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还打着几处补丁的粗布麻衣。

  虽然穿着清贫,可女子的相貌还算是姣好。

  完全算是小家碧玉的类型。

  她身前铺着一张白布,上面像是以木炭写下了一行大字。

  “卖身葬父,纹银二十两”。

  女子头深深埋着,单薄的双肩不住地剧烈颤抖。

  搭配着那姣好的面容,倒是给人几分我见犹怜之感。

  此时在女子的身前,则是站着数人。

  为首一人则是身着云水蓝锦袍、头戴束发玉冠的年轻公子哥。

  其身后跟着四五名叉腰挺肚、面目凶横的家丁仆从。

  相貌寻常,膀大腰圆,眉宇间透着难掩的骄横与刻薄。

  此时这公子哥正眼神轻佻地瞟着地上跪着的女子,小脸以及身段上相继扫过。

  当看着女子胸前那宽大衣服都掩盖不住的丰韵时,更是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只是,当他的目光掠过地上那张写着“二十两”的白布,鼻孔里立刻发出一声极为响亮的“嗤”笑。

  “呵!二十两,本公子宅里的下人下葬前前后后也不过才花了三两银子,一个下贱汉子下葬,也值当二十两纹银?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锦袍公子哥的脚尖漫不经心地踢了踢女子面前盛放零星铜钱的破碗,铜钱叮当作响。

  随后将目光落在女子低垂的脸上。

  看着此刻满面泪痕、我见犹怜的女子,其眼梢依旧不禁浮现出一抹淫邪之意。

  他摸了摸下巴,唇角勾起一丝倨傲的弧度,竖起五根手指,像是施舍般开了金口。

  “本公子今日心善,赏你这五两,让你去埋了你死鬼老爹,事情办完后乖乖跟本公子走。”

  那女子闻言,猛地抬起头,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她双唇颤抖,眼中满是哀求和凄惶:“公、公子,行行好,求您给多给一些吧!小女家中尚有老母和年仅七岁的幼弟,幼弟病体初愈,家中已无粒米,小女子卖身后剩下的银钱,是给家人活命的钱啊”

  她说着,又重重地磕下头去,额头触到湿冷的石板,发出“砰砰”的声响。

  “活命的钱?”公子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色骤然一沉,声音拔高八度,阴鸷地盯着女子,“活不起就别活!你老娘和弟弟死不死,关老子屁事?给你五两,是老子看你有点姿色,二十两,也不看看自己值不值价。”

  面对这一幕,围观的百姓中,顿时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议论。

  “啧,刘扒皮家的二少爷,又出来祸害人了。”

  “买副棺材都得三两银子了,再请人安葬,五两银子,估计就剩个几十文,老爹死了,剩下孤儿寡母的,没个汉子养家,剩下那几十文钱够什么?这刘二月太黑了吧!”

  “唉!这姑娘怕是要遭殃了。”

  “小声点!被他听见就完了!”

  接连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人群后面的顾少安虽然同样皱眉,但他的视线却是放在地上那张白布上,眼中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可不等顾少安多想,面对众人指责与厌恶的议论,姓刘的公子哥忍不住脸色一沉,猛地转过头环扫了一眼人群。

  “一帮下贱的东西,本公子的事情也是你们能乱嚼舌根的?皮痒了是吧?”

  随着姓刘的公子哥开口,他身后那几个家丁也同样目光不善的扫向众人。

  被这些家丁盯着,刚刚开口的那些人也一个个缩了缩脖子。

  见此,姓刘的公子哥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但也因周围这些人的指责,姓刘的公子哥仿佛也失去了耐心。

  看着额头碰地,却始终没有答应的女子,姓刘的公子哥冷哼道:“不识抬举的东西。来人,把她给我带走!一会儿将五两银子送到她家里去便是。”

  那些家丁如狼似虎,轰然应“是”,两个家丁狞笑着便上前将那女子从地上架了起来。

  面对这一幕,女子脸上满是慌乱之色。

  “不要,放了我,求公子高抬贵手,救命,救命.”

  看着场中强行抢人的刘姓公子哥,顾少安眉头轻皱。

  骄横跋扈的富家公子,绝望哀求的女子以及粗暴蛮横的家丁,再加上周遭人群敢怒不敢言的压抑,构成了一幅并不算少见,却令人心生厌恶的灰暗画卷。

  面对这一幕,顾少安眉头轻皱。

  然而,就在他手中不知道何时已经多出了两枚铜钱时,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顾少安的目光忽然轻移。

  也是在视线触及到空中的瞬间,在顾少安的眼中,两颗大小不一的石子如同离弦的箭矢在空中划过不偏不倚地打中了那两名正死死架着女子胳膊上

  “哎哟!”

  “呃!”

  随着两声痛呼响起,刚刚还一左一右架着女子的两名家丁只觉胳膊一痛,如同被抽走了骨头一样软软垂落。

  失去家丁的控制,女子踉跄跌落在地,然后惊慌中手脚并用的爬回到之前的位置,瑟瑟发抖的样子,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下一秒,一道倩影如同清风托送而来,姿态轻灵得近乎翩然仙姿,越过人群。

  待到临近之时,来人足尖在一名围观者背上背着的箩筐边缘轻轻一点,借力一个空翻后,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优美弧线落于场内。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这道倩影身上。

  女子肤似白玉,眉如远山,眼似秋水,一头乌亮如缎的长发并未刻意梳理,只用一根天然的、略带弯曲纹路的木簪松松地在脑后挽了个最简单的髻,额际散落几缕碎发,更添几分随性与不羁。

  单论相貌,绝对远在刚刚那卖身葬父的女子之上。

  一袭劲装让女子的身形既显得婀娜,又将女子的身段衬托的修长。

  明明衣服不过是白色的粗布裁剪而成,可在女子的身上,竟硬生生衬出了一种华服都没有的圣洁和高贵。

  最摄人心魄的,还是她的眼睛!

  眼神明亮如寒潭星子,又深邃得仿佛能映照出人心最深处。

  此刻这双眼中没有刻意的冷漠,也没有被眼前混乱激起的明显怒火,只有一种极度纯粹的坚定与明澈,如同出鞘的无锋古剑,平静中蕴含着能斩断一切污秽的锐气。

  看着忽然出现在场中,左手握着一把佩剑的女子,顾少安眉头轻挑。

  只因在顾少安的感知之中,面前的女子,刚刚运转轻功时,其体内竟然传出的,竟是真元的波动。

  换而言之,面前这名看起来不过也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子,内功造诣上,赫然也达到了凝气成元。

  凝气成元的高手虽然远不像凝气成罡这般稀少。

  可放在江湖之中,却也不至于达到随处可见的情况。

  更别说如女子这样年轻的凝气成元。

  自然就更加少见了。

  不仅如此。

  顾少安能够在女子的身上,感觉到一股特殊的锐利之意。

  这种锐利之意,并非是自身的气质。

  而是一种因常年浸染剑道独有的锐利之意。

  感觉,倒是与当初孙白发给顾少安演示剑道第二境时的气息有点相似。

  虽然只是相似,但足以表明了,视线中这个容貌和气质出众的女子,在剑道上,很有可能迈入到了剑道第二境。

  晚了点!见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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