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的雪,下得比往年都晚。可乌拉城的百姓心里,却早早暖了起来。

  向拯民站在城楼最高处,望着脚下——曾经堆满垃圾的街巷,如今铺了碎石;曾经空荡荡的市集,此刻人声鼎沸;而最让他眼眶发热的,是城东那片新盖的学堂,屋顶上飘着一面小小的白虎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新政,总算落地了。”覃玉走到他身边,手里抱着一叠刚统计完的册子,鼻尖冻得微红,眼里却闪着光。

  三天前,向拯民正式颁布《天山新政十策》,没有繁文缛节,全是老百姓听得懂的大白话:

  一、赋税减半,三年内新开垦荒地免税;

  二、手工业作坊受保护,官府不得强征匠人;

  三、每城设民族学堂,孩子免费入学;

  四、设“民生驿”,百姓可匿名投递诉状;

  五、推行“工酬制”,修路挖渠按日付粮;

  六、设立联合巡防队,各族共保治安;

  七、开放互市,牧民可用羊毛、马匹换盐铁布;

  八、医疗队每月下乡,免费诊治疫病;

  九、重修水利,坎儿井由议事会统一维护;

  十、军队驻防不扰民,违者严惩。

  消息一出,全城震动。

  有人不信:“汉人当官,哪有不刮地皮的?”

  有人观望:“先看看再说。”

  也有人连夜收拾家当,准备逃往深山——怕又是“先甜后苦”的圈套。

  但向拯民没等他们猜疑发酵。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覃玉和巴勇,挨家挨户送“新政明白卡”——用汉、维吾尔、哈萨克三种文字写成,配着图画:一个秤代表公平税收,一把锤子代表保护工匠,一本书代表学堂……

  “看不懂字?看图就行!”向拯民蹲在一位盲眼老匠人面前,亲手把卡片塞进他粗糙的手掌,“从今往后,没人能强拉你去打铁。你的手艺,是你自己的。”

  老匠人颤抖着摸那张纸,忽然老泪纵横:“我爹……就是被前土司逼死的。他说‘匠人命贱’……”

  “现在,”向拯民声音沉稳,“匠人命贵。因为你们造的刀能护家,织的布能暖身,修的渠能养田。”

  新政的第一把火,烧在赋税上。

  原回部税吏还想按老规矩收“丁银”,被覃玉当场拦下。她不是靠权势压人,而是摆出账本,请来各族长老一起算账:

  “一户五口,年收麦二十石。旧税要交十二石,剩八石养活全家,还要留种、买盐。新税只交五石,剩十五石——多出的七石,能买羊羔、存种子、供孩子读书。哪个更划算?”

  数字不会骗人。连最顽固的税吏也哑口无言。

  第二把火,烧在手工业。

  乌拉城最有名的铜匠叫艾力,祖传七代打铜壶。旧贵族常强征他打造酒器,分文不给。新政一出,向拯民亲自登门,请他牵头成立“匠人工坊”。

  “官府出场地、供原料,你教徒弟,产品统一收购,利润三七分——你七,公仓三成用于学堂和药铺。”向拯民说,“你的名字,会刻在每把壶底。”

  艾力愣住:“……真让我自己定价?”

  “当然。手艺值钱,就该拿高钱。”向拯民拍拍他肩,“将来,‘艾力铜壶’会卖到湖广、武昌,甚至更远。”

  艾力眼眶红了。当晚,他熔掉贵族强令打造的最后一尊酒壶,铸成一口小钟,挂在工坊门口。钟声一响,学徒们就知道:新时代开始了。

  而最让百姓动容的,是学堂。

  开学那天,覃玉站在校门口,亲自迎接每一个孩子。有穿袷袢的小姑娘怯生生问:“我……能带弟弟一起来吗?他才四岁。”

  “当然能!”覃玉笑着牵起两个孩子的手,“弟弟进蒙学班,姐姐进算术班。中午还管一顿热饭。”

  教室里,黑板用炭粉刷白,课桌是阿铁带人新做的;墙上贴着手绘的“人体图”“水循环图”;角落放着草药标本和算盘。

  第一课,覃玉没讲“之乎者也”,而是举起一块馕:“这馕怎么来的?麦子种地里,浇水、施肥、收割、磨面、揉团、烤熟——每一步,都是学问。我们学知识,不是为了当官,是为了活得明白。”

  孩子们眼睛亮了。

  可挑战依然存在。

  有维吾尔家长担心:“学汉话,会不会忘了我们的歌?”

  覃玉立刻调整课程:上午学通用语和算术,下午设“民族文化课”——维吾尔老人教木卡姆民歌,哈萨克长者讲草原史诗,汉人教师讲张骞、班超通西域的故事。

  “文化不是非此即彼,”她说,“是百花齐放。”

  渐渐地,变化悄然发生。

  市集上,汉商开始学维吾尔语讨价还价;维吾尔妇人用新学的算术,不再被中间商坑;哈萨克牧民用驿道运羊毛,换回铁锅和棉布,第一次过冬不用愁。

  而每天清晨,人们都能看见雪魄在城头巡视。

  它不吼不闹,只是慢悠悠地走,偶尔停下,嗅嗅墙缝里的草芽。孩子们不怕它,常追着喊“白虎哥哥”;老人见它经过,会默默行礼——在他们心里,这白虎不再是猛兽,而是新政权的守护神。

  “它比任何告示都有说服力。”向拯民对覃玉说,“百姓不怕官,怕的是不公。可雪魄从不偏心——它对汉人孩子和维吾尔孩子,一样温柔。”

  一天夜里,向拯民在议事堂整理公文。窗外风雪大作,忽然听见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艾力,怀里抱着一个铜壶。

  “将军,这是我新打的。”他声音低沉,“壶身刻了天山,壶盖是白虎。送给学堂,给孩子喝水用。”

  向拯民接过壶,沉甸甸的,温润如玉。壶底果然刻着一行小字:“手艺为生,知识为光。”

  他喉头一哽:“谢谢。”

  艾力摇头:“该我谢您。以前,我只觉得自己是个打铜的。现在,我觉得自己是个匠人——有尊严的匠人。”

  类似的故事越来越多。

  有个哈萨克少年,原本只会放羊,如今在学堂学会记账,帮部落算清了十年糊涂账;一个汉人老农,用新学的水利知识,帮维吾尔邻居修好坎儿井,两家从此结为亲家。

  向拯民看在眼里,心中既喜且忧。

  “新政见效了,”他对覃玉说,“可若只靠我们推,终究是外力。得让他们自己生出改变的愿望。”

  于是,他增设“百姓议事日”——每月初一,任何人可上台提建议。有人提议“设女子织坊”,有人建议“开夜市”,还有孩子大声说:“能不能给雪魄建个窝?它总睡城墙!”

  全场哄笑,向拯民却认真点头:“准。明日开工。”

  新政百日,乌拉城焕然一新。

  赋税减了,百姓敢存粮了;作坊活了,街上多了叮当锤声;学堂满了,连六十岁的老人都来认字;而雪魄,成了孩子们睡前故事里的英雄。

  冬至那天,全城举办“新政感恩宴”。没有官阶座次,各族围坐火堆。艾力献上新铜壶煮的奶茶,哈萨克牧民带来马奶酒,汉人蒸了白面馍,维吾尔姑娘跳起欢快的舞蹈。

  向拯民端着粗陶碗,站在中央:“这一碗,敬天山,敬百姓,敬每一个愿意相信明天的人。”

  雪魄卧在火堆旁,尾巴轻轻摆动,映着火光,如一道流动的银河。

  覃玉走到他身边,轻声说:“你看,他们开始自己管事了——今天三个村争水,没找官府,自己开了个小会,按坎儿井老规矩分好了。”

  向拯民笑了。他知道,真正的治理,不是事事亲为,而是让人人有责、人人有权。

  夜深了,人群散去。向拯民独自登上城楼。雪已停,月光如水,洒在沉睡的乌拉城上。

  远处,学堂的灯还亮着——那是夜读的孩子;工坊的锤声未歇——那是赶制订单的匠人;而雪魄,静静卧在城垛上,望着群山,如一座活着的界碑。

  风过天山,卷起细雪如絮。

  而在这一刻,向拯民终于确信——

  新政不是纸上条文,

  而是千家万户灶上的热气,

  是孩子书包里的课本,

  是匠人手中的锤,

  是雪魄眼中,那抹永不熄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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